欧洲天然气市场正处于需求端的季节性淡季，但是供给端的外部扰动仍然没有结束，欧盟和七国集团计划禁止重启此前暂停供应的俄罗斯天然气管道，该决定将在日本广岛举行的七国集团峰会上敲定。本文旨在梳理俄罗斯天然气出口现状以及对欧洲天然气市场的影响。
A 俄罗斯天然气对欧出口缩至极低水平
【资料图】
俄罗斯天然气对欧洲出口主要有管道天然气和液化天然气（LNG）两种方式。2022年7月以来，俄罗斯对欧洲天然气出口量快速下降至极低水平。截至5月9日，欧洲天然气（含管道和LNG）进口量1100亿立方米，累计同比下降26.67%，其中，俄罗斯管道天然气累计对欧洲出口量为89.08亿立方米，累计同比下降70.30%；欧洲液化天然气进口量为435.17亿立方米，累计同比基本持平。
俄罗斯管道天然气出口路线包括“北溪”项目管道、“亚马尔-欧洲”（经波兰）管道、乌克兰管道和土耳其管道共计四条主要线路。上述四条线路在俄乌冲突后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第一，“北溪”项目管道已经停止天然气运输。此条管道线路经过波罗的海直接连接欧洲最大的天然气供给国俄罗斯和需求国德国，周度最大输气量达到12亿立方米。2022年5月中旬开始，“北溪一号”管道输气量从11.94亿立方米迅速下降至7月的3亿立方米，9月“北溪一号”经过3天检修后被俄罗斯宣布无限期关停，与此同时管道发生爆炸导致整个“北溪”项目短期内无法恢复对欧出口的能力。
第二，“亚马尔-欧洲”管道同样停止天然气运输量。此条线路最大周度输送量达到8亿立方米，但从2021年10月开始，管道输气量从7.48亿立方米迅速下降至2021年年底的2亿立方米，并在次年5月，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停止通过“亚马尔-欧洲”管道输送天然气。此次欧盟和七国集团计划暂停运行的管道主要为“亚马尔-欧洲”天然气管道和德鲁日巴（Druzhba）石油管道线。需要注意的是此条线路为主动停止运营而非受到损害，波兰和德国拥有线路进口的制裁豁免权，但两国均选择暂停进口，后续市场关注的重点也将集中在这两条线路的运行上。
第三，乌克兰管道线维持少量天然气运输量。俄罗斯由乌克兰境内输送天然气的管道线较为复杂，但俄乌冲突并未导致此条主要路线停止天然气输送，此条线路最大周度运输量达到过23.28亿立方米，但在过去的3年间均维持在10亿立方米以下。2022年5月过后，此条线路天然气周度运输量保持在2亿立方米。截至5月10日，此条线路的周度数量为2.59亿立方米，同比下降61.05%；2023年累计进口量41.05亿立方米，累计同比下降54.28%。
第四，土耳其管道保持2021年以来的高位。2022年5月，土耳其管道线周度最高输送量达到了3.31亿立方米，是2020年同期的1.55倍，并在此后持续保持在2亿立方米以上。截至5月10日，此条线路的周度数量为1.94亿立方米，同比下降20.81%；2023年累计进口量38.80亿立方米，累计同比下降16.95%。
在外部需求明显下降的同时，俄罗斯自身供给侧减产也同步进行。根据俄罗斯官方消息，俄罗斯天然气2022年产量同比下降18%—20%，至6710亿立方米。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每年占俄罗斯天然气供应的80%—90%，2022年11月，俄罗斯天然气公司产量较2021年下降221百万立方米/日，降幅19.40%。然而，俄罗斯诺瓦泰克和俄罗斯石油公司双双增加产量，2022年产量分别较2021年增加1.7%至836亿立方米和16%至690亿立方米。整体来看，俄罗斯天然气内需市场规模有限，目前，俄罗斯一方面拓展非欧国家市场和合作深度，另一方面自身减产以应对恶劣的经济环境。
B 俄罗斯液化天然气出口缺乏竞争优势
俄罗斯加强液化天然气出口能力以减轻管道天然气受到制裁的负面压力。2022年，俄罗斯共出口3300万吨液化天然气，同比增长9%。其中，俄罗斯对欧洲出口160万吨液化天然气，同比增长14%，这也是俄罗斯对欧洲出口能源项目中唯一增长的能源品种。实际上，俄罗斯的液化天然气出口战略早在俄乌冲突爆发之前就已经启动。2013年12月，俄罗斯液化天然气自由化法案正式通过生效，该法律打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出口垄断地位并允许其他公司拥有出口液化天然气的权利。目前，诺瓦泰克公司作为俄罗斯最大的LNG生产公司，其拥有亚马尔半岛2000万吨年产量，其中1500万吨销往欧洲市场，其余500万吨主销中国市场，同时下属的维索茨克工厂拥有70万吨年产量。俄罗斯天然气公司在远东地区拥有萨哈林2号项目，其拥有1000万吨LNG产量，主要销往中国和日本，同时下属的波尔托瓦亚工厂拥有35万吨年产量。
在政府的支持下，俄罗斯计划将液化天然气产量在接下来的几年增加一倍，并计划在2030年将液化天然气出口量增加到1亿吨，其计划实现的路径主要通过开发北极液化天然气项目来实现，包括诺瓦泰克拥有的北极液化天然气2号项目。然而，俄乌冲突的爆发导致欧洲国家收紧相关项目的投融资以及停止液化技术设备的共享，因为现有液化天然气项目基本上都有中国、美国、法国和日本等国的公司参与，大多数项目的产能难以在短期内顺利兑现。根据IEA的估计，2023年和2024年俄罗斯液化天然气有效产量分别为3100万吨和3570万吨。
俄罗斯液化天然气缺乏管道天然气所具备的竞争优势，美国和卡塔尔等国液化天然气的替代效应更为明显。2022年美国LNG为欧洲提供LNG进口总量的四分之一。2022年欧洲总LNG进口量达到了1700亿立方米，较2021年的1040亿立方米增长63.46%。其中，由美国进口LNG的数量达到了430亿立方米，占总量的25.30%，占进口增量660亿立方米的65.15%。从路线上来看，欧洲南部距离卡塔尔等中东国家更为接近，而西班牙和法国等国主要承接美国市场，而俄罗斯出口液化天然气主要从亚马尔半岛途经北大西洋到达法国、西班牙、荷兰和比利时等国。因此，在时间和空间上俄罗斯液化天然气失去管道天然气所具备的优势条件。
C 欧洲天然气市场供需矛盾已逐步缓和
欧洲天然气市场正处于需求淡季，供需矛盾较为缓和。2023年以来，欧洲天然气价格已经回归到低位区间并保持平稳运行。截至5月15日，荷兰TTF天然气期货价格收盘价32.45欧元/兆瓦时，从1月初的70欧元/兆瓦时显著回落。从库存端来看，欧洲天然气总库存量高于同期均值并且正处于主动补库初期阶段。截至5月14日，欧洲天然气总库存719.31亿千瓦时，同比增加62.24%，库存占比63.75%；日均输入量4605.81吉瓦时，较去年同期增长3796.81吉瓦时，日均输出量仅为92.9吉瓦时。主要的欧洲国家库存均在主动补库阶段，德国天然气库存量175.48亿千瓦时，同比增加185.98%，库存占比70.07%；日均输入量1127吉瓦时，较去年同期增加824吉瓦时。意大利天然气库存量135.05亿千瓦时，占库容量69.81%。法国天然气库存量60.82亿千瓦时，占库容量45.53%。
液化天然气方面，欧洲液化天然气库存量503.46万立方米，较去年同期的334万立方米增长50.73%，占储存总量的60.85%。西班牙液化天然气储存量232.2万立方米，占总储存量的70.02%。法国液化天然气储存量92.20万立方米，占总储存量的68.86%。整体来看，短期欧洲市场暂无稳定的供应商能够迅速弥补俄罗斯造成的天然气供应缺口。然而，欧洲国家在供需矛盾缓和之时显著加大天然气存储力度，从而避免在俄罗斯供应缺失的情况下集中补库造成的挤兑情况再次发生，市场预期提前兑现也有利于天然气价格平稳运行。
欧洲天然气消费行为已经显著改变，天然气需求总量也面临下降。2022年，欧洲天然气消费量下降幅度创下历史新高。根据IEA数据，2022年欧洲天然气消费量较2021年的6090亿立方米下降13%至5220亿立方米，其中超过40%的需求降幅集中在2022年的四季度。欧洲天然气需求量下降的主要路径在于需求侧的主动减量、能源消费结构的转变以及自然条件的助力。
展望今冬取暖季，欧洲天然气市场仍然面临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影响：第一，欧洲将面临俄罗斯天然气在2023年几乎全年缺失的局面。第二，欧洲境内LNG的供应和进口LNG都将面临紧张局面，随着中国经济增长提速，中国也将恢复在全球市场采购LNG的数量。第三，欧洲自然条件所具有的不确定性也将对可再生能源和冬季需求造成重要影响，但这属于不可控的变量之一。
综上，欧洲天然气市场供需在缺乏俄罗斯天然气后通过价格调控、政策补贴和社会指引等手段已经完成阶段性的再平衡过程，并且“北溪”项目的全面停止也导致运输能力这一客观条件受到严重破坏，欧盟和七国集团针对“亚马尔-欧洲”管道线、乌克兰管道线和土耳其管道线的制裁更多是政治行动而非纯粹经济考虑。（作者期货投资咨询证编号Z0017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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